>少年校服外面套着黑色夹克,出来时刚好有细细的雪落在他身上,他脊背很直,倘若不去看他右脸眉骨上的疤和脖颈上的青紫斗殴痕迹的话,他看起来就像是坚韧的白桦树,清冷,又笔直。
他先去了领扫帚处,没领到。
然后他朝这边走过来,似乎是打算去隔壁班的剩下的扫帚那里拿一把。
班主任正指挥着大家快点扫雪,一眼瞥见他姗姗来迟,手里还没有扫把。
“你打扫工具呢——”班主任正要开口批评。
杭祁侧边突然飞出来一把扫帚,“pia”飞到了杭祁的脚下,横了过去。
班主任:“……”
从绿化带拽出扫帚,费了吃奶力气踢过去的谭冥冥,在班主任转头、杭祁抬头的那一刹那,飞快地拿着自己的扫帚低头面无表情扫雪,假装刚才踢扫帚和自己毫无关系。
——她只是一个路人甲。
班主任一头雾水,但既然杭祁有扫帚了,他也就不再批评了,说了一句“认真打扫”便走了。
谭冥冥松了口气。
悄悄给自己记了一笔。
扫雪扫帚√
她刚才是从杭祁的后侧方踢过去的,这边这么一大堆人,都在混乱地玩雪扫雪,杭祁应该发现不了是自己,顶多以为谁不要扫帚了,随意扔给他而已……
谭冥冥这样想着,假装换个地方扫雪,顺势看了杭祁一眼。
少年正捡起那把扫帚,漫不经心地、没什么表情地,开始扫雪。
根本就没有在意那把扫帚是谁踢过去的。
果然,自己很机智,机智到毫无痕迹。
谭冥冥松了口气,欢快地扫雪扫得哗哗响。
……
在她身后,杭祁低着头扫雪,忍不住抬了抬唇角,随即又觉得难为情,于是竭力将笑意压了下去。
可是,眼底那点以往从未有过的鲜活,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第11章
扫完雪,漫长的冬日的早晨才结束,同学们宛如放羊后被重新圈禁起来的羊一样,怨声载道地回到了教室。
医务室就在隔壁栋的教学楼,谭冥冥趁着这功夫,归还完扫帚以后,飞快地跑去了医务室买了一小盒创可贴。医务室有点坑爹,创可贴都不分开卖的,一次性卖几十块的一大盒。不过也好,她觉得杭祁经常需要这玩意儿。
其实杭祁这人,谭冥冥最近偷看他多了,就发现,他是个很不在乎自己身体的人。别说女孩子们受一点伤,都要皱着脸吹好半天气了,就连周岩那种人,膝盖不小心撞上桌子,都要“卧槽痛死了”夸张大叫半天。
但杭祁并不,他野蛮生长的同时,对他人漠然,好像也对他自己很冷漠。
这几天下雨,他和周岩打架之后,周岩身上一块一块地涂了碘伏、贴了创可贴,甚至手肘处还夸张地缠上了白色绷带,一看就是去医院处理过了。
但他脖子上那几块斗殴淤青,看起来却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
看得谭冥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既怕他感染,又不知道他痛不痛,但是他好像从来没表现出过痛的样子。
谭冥冥买完创可贴,大家都已经回教室了。
虽然知道不会有太多人注意自己,但她还是做贼心虚地将创可贴盒子塞在羽绒服里,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兜着,看起来就像是在捂着肚子一样,从教室前门飞快溜进去。
杭祁也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平静地翻书。
谭冥冥坐下之后,将创可贴盒先扔进自己课桌,准备找个课间操没人看到的机会再偷偷摸摸地塞杭祁桌子里,她也摊开物理试卷打算改错题,可就发现——
咦,怎么好像亮堂了一点。
这灯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早自习的时候天光昏沉,英语课本上那一串串蝇头小字本来就小,再加上光线不好,看得更加费力。
但现在明亮的白炽灯光线落在自己面前的试卷上,亮得令人难以忽视。
谭冥冥下意识就抬头看了眼。
长长的灯管被拆下来修过了,不止如此,这次的电工好像比以前的都敬业多了,居然还将灯管擦干净了。
要知道,这教室里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