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说话腔调也称得上柔和,但岁行云听着却总觉不太舒服。
莫名其妙的倨傲,仿佛谁都该理所当然顺着他来。
她沉默打量着这个略显讨嫌的陌生人,心中暗自腹诽:请问你是哪块小点心?我认识你吗你就有事和我商谈?
蔡国民风强调男女有别,两个无血脉亲缘的陌生男女无缘无故单独避人交谈?这种要求一般人都说不出口。
宫女果然也吓到,嗓音不安地轻颤:“齐大人,这……不妥吧?”
“我与缙夫人乃故旧,今日前来相见之事,已提前知会过王后那方。”
那人此言一出,岁行云直觉他就是那杀千刀的齐文周!
故意将话说得含糊不明,仿佛他是与她约好的;再添一句“知会过王后那方”,让小宫女误以为知会的是王后本人。
这般说话之道,实在很有狗贼谋士的风范。
“谁跟你在故旧?谁跟你在提前知会?”岁行云真想替原主砸他满脸血,“屎,你可以乱吃;但话,你不能乱说。”
这猝不及防的粗鲁让齐文周愣在当场。
“宴前我曾单独觐见王后,王后可没说要我见什么人。而且,我与公子数日未出府门,此事连王后都听说了,我怎么可能私下与他约好?”岁行云径自拉了宫女的手,迈开大步边走边道,“附近应当有护卫的吧?这人私闯女眷列席之处,是不是该绑去王前问罪?”
眼下的她还比不得上辈子,即便齐文周看起来文弱,她也知自己多半打不过。
此处空空荡荡,也瞧不见王宫护卫们藏身何处,岁行云不敢托大,牢牢将小宫女拖在身旁以防万一,也顺道让小宫女做个旁证。
她可没招谁惹谁,是这狗贼自己凭空缠上来发癫的。
回过神来的齐文周举步追了上来:“十三妹,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今日正是特意来向你解释当初那件事的原委。”
“这可是王宫内院,劝你不要胡搅蛮缠,”再度被挡了去路,岁行云止步,攥紧了手中装满金瓜子的锦囊,冷冷看着他,“你的‘十三妹’早被你气得悬梁自尽了。若你当真有诚意要对她解释当初原委,那就赶紧去死一死,如此她才听得到。”
齐文周怔怔望着她,眼底浮起哀伤的笑意:“由爱故生怨,由怨才起怒。你还会对我生气,这就说明你其实……”
“我是你祖宗的棺材板……呃?”岁行云吼到一半,傻眼了,“卫令悦?”
卫令悦从回廊长椅上站起来,蹿过去照着齐文周的正脸就是一拳。
齐文周捂住鼻子,痛苦地弯腰低嚎了一声。
卫令悦打完就迅速回身来,拉了岁行云就跑,边跑还边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这种时候你还废什么话?鬼鬼祟祟私闯女眷席的无耻宵小,一看就知不是来做人事的,打他还需挑场地摆阵么?!”
“我这不是……打不过么……”岁行云边跑边喘,“你习武?”
“嗯!往后要不要跟我学着点?”
快要累断气的岁行云心道,这位姐妹,我是想说,你的路子大概练岔了,不如往后跟我学吧。
第7章
岁行云被卫令悦拖着,一路跑到能瞧见女眷席观锦棚前执戈的王宫护卫,才放缓步子。
“你们蔡国女子,还真是……”卫令悦稳住气息,目光里分明有担忧,口中却轻嘲,“富庶出娇贵,中看不中用。”
岁行云单手撑在腰侧,呼吸急促紊乱,满眼金星四溅。
有两位引路宫女趋步迎来,分别将她二人搀住。其中一人轻询:“二位夫人何故狂奔?”
“我们……”
“多有失、失礼,呼。”
岁行云急急抢断话头,喘声笑道:“我在回廊处见着条长、长虫,吓得扯了苴夫人就跑,她还不知、不知出了何事呢。”
此事蹊跷,最好静观其变,暂不宜贸然声张。
卫令悦以余光瞥她,若有所悟地抿了抿唇。
“惊蛰一过,长虫鼠蚁全醒了来,让二位夫人受惊了,”宫女搀扶着岁行云步上阶梯,宽慰道,“请安心入席,奴婢这就去禀中宫卓姑姑,待她派人前往驱赶,诸位夫人、姑娘晚些出去时也免再受惊扰。”
岁行云极力平气,状似随口道:“说的可是中宫女御官,卓姑姑?前几日她才奉命领人往我家府中,做过验喜钦使。”
“正是。”
“此处并非中宫,竟也归卓姑姑掌事?”岁行云略诧异。
宫女温声应道:“这演武场周边多处殿院宫室平素少人来,但也缺不得打理。卓姑姑稳妥,王后命她能者多劳,将这边诸事也担着。”
“诸事都管?”岁行云顿了顿,“护卫巡防之事也管?”
“可不?按理,中宫女官本管不上护卫巡防这样大的事,”宫女低声笑笑,“不过,左近三殿院的护卫小统领乃上将军的表弟,也就是卓姑姑次子。如此,她说话的分量自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