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能屈能伸!
阮澜低头扫了一眼陆追胸前系成几个叉叉的绳子——什么书她肯定不能说,说了他也不知道。
于是,她回道:“是一本叫做《天工关物》的书。”说完,她为了凸显真实,还补充道:“是本讲怎么给瓷器箱打结的书。”
她真的就完全无视了陆追的暗示,自顾自的胡编了起来。
说完,阮澜转头看他,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怎么在我们家瓷窑里啊?”
正是因为这一句,陆追的心稍稍放下,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也未曾想过要将她交到官府手中。
陆追咳了两声,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这村子里的人。”他停顿了一瞬,装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你才是这村子里的人,我是或不是,你一看便知。”
阮澜: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来。
陆追接着说道:“家父乃是镖师,曾为保货失手杀人,前不久遭到仇人追杀,恰巧我在外地游历逃过一劫,如今我家中……已是没有他人了。我怕被仇家发现,不慎跌落河里被冲到此地。我不知能去何处,身上的钱银也都花了个干净,只好暂时藏身于你家瓷窑。今日我是怕你要烧火,又一直担惊受怕,这才贸然出来。说来有些难为情,我当时也是惊弓之鸟,并非有意伤害你。”
阮澜听他说完,嘴张的老大,她在法制社会呆久了,头一回听说这种一杀杀全家的仇杀,觉得有点吓人。
“我们这儿治安应该还挺好的,前几天还有一群官老爷们缉拿逃犯,挨家挨户的搜呢。”阮澜随口说道。
陆追一直藏在瓷窑中,甚少出去,只听见外面吵闹。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心即刻吊了起来——官老爷,莫不是那群追杀自己的人?
他这头想着,阮澜脑子也转的飞快:这小伙子难道是老天送到自己身旁的帮手?
第一,这小伙子没别处去了,给自己打下手正好!
第二,这小伙子家里原来肯定住在城镇里,见过大世面啊!如今市上流行什么模样的瓷器,还有怎么售卖,他不是一清二楚吗?
第三,他知道自己会说话,自己岂不是能好好交代事情?同时还有个人能陪着聊聊天,省的自己真的憋成了个哑巴。
第四,一饭之恩啊!说不定……
阮澜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小黑球”,感觉听身世也不太像,第四没有了没有了。
没想到老天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不但给自己配了一套烧瓷的设备,还送来了一名帮手。连年龄都特地选过,太小的干不了活,太大的自己不好意思支唤。
唉,人一旦降低了标准,世界瞬间就变得美好起来。
这么想着,阮澜再看向陆追便多了几分真诚的笑容。
陆追哪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好回了个笑。
两人就这般各怀心思,一个笑的虚弱,一个笑的勉强,看着彼此。
第九章
“咳咳。”阮澜清清嗓子,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从一名自卫打伤人的可怜小姑娘变成力图了解对方情况的面试官。
阮澜抬头看陆追,问道:“你在我家窑里呆了几日了?”
说话的时候,她尽量放缓语气,对方其实挺可怜的,失去家人又流离在外,他才这么小,哪里经受得住啊?
陆追却并不想和她多言,只想让她将自己身上的绳索尽快解了。
“藏了有几天,偶尔也会出去,在河边喝点水。”陆追心里想的和脸上表现出来完全不同,他甚至流露出一丝羞愧和胆怯,说道:“还去过你家的厨房。”
听听!声音都抖了!太可怜了!
等等!
“那……锅巴也是你吃的?”阮澜问道。
那锅巴真的是特意烧的那么糊的,基本上都成炭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吃得下去。
陆追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阮澜竖起大拇指:“壮士!”
不但吃下去了,还能站起来,这得多强的意志力啊。
阮澜又看了看眼前的“小黑球”,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说罢,便出了门。
阮澜方出门,陆追的表情就恢复了冷漠,刚才那个小可怜儿似的男孩子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他低头看了下身上的绳索,他虽被嫡兄嫡姐欺辱长大,这些年能忍则忍,但这捆绑的方式……实在是太辱没人了!
陆追缓缓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从此处脱困,如何才能说服眼前这个小姑娘不将自己的事情张扬出去,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同她父亲说过。
应当是说了。
怎会不说?
那为何未见她父亲?莫非是……莫非是她父亲已去报官?!
想到这里,陆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试着挣脱制约,但即便手腕上磨出了血,绳索却未见半丝松动。
“咔哒。”阮澜已经回来,将一碗热粥轻巧的搁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