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出声:“想什么,说清楚。”
於棠一句完整的话还没组织出来,就听见手机里一个女声,似乎是问了句什么,她一愣,不知道这通电话该不该继续。
她莫名心虚,又抗拒。
半天之后,张昀生问:“想好了没有?”
於棠清醒过来,她找他是为了正事,心虚什么?她收敛心神,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张总,前几日您说想看我写的字,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兴趣。”
这时厨房里水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
於棠跑进厨房,一只手掀开锅盖,一没留神让蒸气烫着了。
“於小姐的字,”他沉吟片刻,就听得她轻微的细喊,他问:“你忙什么?”
“……没,您说。”於棠走到洗碗槽那里,用凉水冲洗被烫到的部位。
他道:“过几天吧,最近事情多。”
於棠见小臂没什么大碍,关了水龙头,“好,过几天我再给您电话。”
於棠拿着手机缓了一口气,锅里的水一直翻滚,她搜出挂面扔一小把下去,又煎上鸡蛋和火腿肠,再切点葱末。
一碗面没怎么吃,小臂却隐隐一阵火辣辣。
睡觉之前她抹了点薄荷膏。
距离投标日期越来越近,王总脑门上整天顶着一盆火,今天又火急火燎地问於棠事情的进展。
於棠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回答:“他说这几天事情多,等不忙的时候再说。”
“然后呢?”
“然后就挂电话了。”
“我问你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等过几天再联系他。”
於棠见王总仍是一脸抑郁之色,问:“王总,怎么了?”
王总幽幽叹一口气:“这样的推托之词,我以前干销售的时候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希望他是真忙吧。”
於棠动作一顿,说:“他说忙,那就真的忙,以前我在他手底下做事,一个星期都说不准能见他几面。”
王总的脸色稍微好点,拍拍她的肩膀,拎着公事包回办公室。
於棠不清楚张昀生所谓的“过几天”具体是多少天,不过按照她以往的标准,至多三天,不能再拖延。
当晚,於棠拿出四宝,提笔写了四个字:风鉴昭朗。
夸他的风度鉴识,昭明且朗达。
她把卷子收成卷轴放好,第二天带去公司,特意等到午休时间,她跑到茶水间,这次没想得太多,好干脆地给张昀生电话。
大概是联系得多了,也就不那么一惊一乍。
第一个没接,她拨了第二个,还是没有接通,她不再继续,回到工位上做事。
到了下班时间,她拿着卷轴下班,走去地铁的路上,又试着联系张昀生。
两声,他接了。
於棠松一口气。
张昀生猜到她的用意,只说:“你来临风会馆。”说完就不再废话,收了线。
於棠在路边打车,直奔临风会馆。
於棠抵达临风时,因为不知道张昀生的具体位置,所以只能再给他电话询问清楚,她站在会馆门口拨号,手机里提示音响了半天。
远处一辆车过来,她抬头望一望,下车的正是张昀生。
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於棠犹豫片刻,还是朝他走过去。
张昀生等她走近了,问:“於小姐吃过饭没有?”
於棠余光里注意到,那女人在车子的另一头驻足,静静望着这边,她压力就上来了,回答说:“吃过了。”
“那可能要麻烦於小姐等待一点时间,”他冲会馆门口轻抬下巴,道:“我有个饭局。”
“张总别客气,应该的。”於棠勉强应付。
张昀生却没走开,从西裤的兜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她,“到1702房等我。”
於棠:“……”
那张房卡夹在他长指之间,张昀生就这么抬着手,见她没反应,他也不催促。
两人靠得极近。
她垂首,弯弯两道细眉,圆润的小小鼻尖,她在他跟前总是习惯抵着头,风一扬,耳边一缕长发迎风松懈,夜里飘荡,荡往他胸口。
於棠稍许迟疑过后,伸手接了过来。
他转身走,先一步进了会馆。
女人随即跟上。
於棠这才拿着房卡进入会馆,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电梯上7楼。
她找到房间,刷卡进屋,这间屋子十分宽敞,於棠下意识忽略里面那张白色的双人大床,视线往另一边瞧,发现那里有一副书台。
台上有笔架,码着几支毛笔,砚台,水丞,总之文房四宝全了。
见到这些,於棠松了口气,顺便清扫疑虑。
亏她还提前把字给准备好。
於棠从水丞里取了一勺子水,倒入砚台,再从木盒里拿出墨条,磨出了墨汁,她提笔点墨,想了一下,写下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