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向前面。
张昀生并没有看过来,很是从容地喝茶。
他身后一盏落地灯,散开薄薄一层清光,那两道俊眉,一张薄唇,好似瘦金笔法,形意清隽,凌厉之余,但见雅逸。
大概是写字太多糊涂了,什么都要往书法靠拢。
於棠暗松一口气,整个人刚放松,又集中精神对付眼前,可惜她伏案太久,再写几个字就明显感到腰身酸麻,脖子也酸,手腕更酸。
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
她放下笔支起身子,一只手撑着桌,小幅度地扭动脖子,又去揉腰……忽然才感觉这事没完没了,没有到头的时候。
於棠看过去,冷不丁和张昀生的视线对上,她心口哽着一口气,没余力再胡思乱想,於棠走到张昀生身旁,说:“张总,咱们聊聊。”
张昀生指指她脚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於棠坐下时,发现他的目光在她腰间转了一眼,她浑身不自在,只当做没发现,自认为淡定地说:“张总,您真的喜欢我的字么?”
这话问得正经。
张昀生滴水不漏,安抚似的说:“於小姐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於棠没心思和他周旋,直言道:“如果您真的喜欢,那我正正经经地给您写,如果不是,请您不要……不要捉弄人。”
张昀生却答非所问,“於小姐在大晚上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於棠知道他终于要进入主题,瞬间就打起精神来。
他不等她开口就说:“如果是为了工程投标的事,自然有评标委员会的人负责,中标人在多方投标者当中产生,哪家符合条件,由委员会的专家评估。”
各家企业投标时,自家优势都会在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都尽量往招标方的要求靠拢,这方面自然不必在他面前赘述。
况且,於棠之前在张本就是负责这项工程的各种设计方案,所以这次她为投标书提供的信息,会比其他人更加契合这项工程的细节要求。
但大老板们做生意,不但讲利益,其中各种台前幕后的交情也会考虑在内,所以张昀生愿不愿意考虑王总的公司,还真不好说。
於棠听他打着官腔,也不和他迂回,“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您私底下,能多考虑一下我们公司。”
张昀生说:“你该去讨好政府部门的招标相关负责人。至于我这边,你觉得你以什么样的条件让我优先考虑你?凭谢教授那幅字?还是凭那些?”
他指的是今晚她大费周章写的墨迹。
“您不是说……”
“凡事别只听谁说,多了解多分析,把分内的工作做好了比什么都要紧。”
他一时一个意思,於棠摸不准,她沉默了半天,看着他道:“所以我做了这么多,您是在看笑话?”
张昀生答非所问,“这世上,只要努力就能收获成就的事,只有学习和考试。”
於棠沉默。
道理她明白,她不懂的依然是他的态度。
在这期间,张昀生又开口:“没有哪个专业的销售,是在万分确定了必胜的结果以后才去行动,他们事前的准备工作,比起你做的……”
话未说尽,意思明朗。
“所以,是我做得不够好,”她又说:“或者是无论我做什么,您也没有优先眷顾我们的打算?既然这样,您还配合我做那么多事?”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晾了你几天也没见你死心。”张昀生靠向椅背。
“那你接我电话干什么?多晾我几天我就死心了,你总是断断续续,吊人胃口……”於棠一下截住话音,怎么越说越不对劲?
“我吊你什么胃口了?”他冷沉的嗓子,放轻柔时,总有些若有似无的轻佻。
“没什么,”於棠站起来,要离开的意思,“今晚多有打扰,再见。”
“有事的时候一口一个您,没事就再见。”他口吻淡淡。
“那您还想怎么样?”她转过来。
“机会还是有的,你可以试试。”他说。
於棠回头见他神色清淡,稍微犹豫之后,还是顺他的意思问:“什么?”
张昀生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瞥一眼那张大床,目光转换之际意味深长,再看向她时,她一张脸已经大红,怒意多过羞意。
於棠咬咬牙,回身折返,却往书台方向去。
她重新拿起毛笔点一点墨,笔划大开大合,可见她多气恼,她写下几个字,书写完毕拿着纸张走去他跟前,揉成团扔在他胸口。
张昀生坐着不动,直到她走出房间,他才把那团纸展开。
清劲秀逸的笔迹,写的是:老混蛋。
连骂人都是这么规规矩矩,不过如果从她那副嗓子里说出来——
很能助兴。
於棠又一次和张昀生不欢而散,并且这一次仍然是她得罪了他。
她从会馆门口出来,倒是撞见了赵征然,两人在门口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