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讽刺地,朝他挑起眉毛。
还在围观的同学们在钟芮扑向周幼里的时候立刻有了动作,他们挡在两人之间,拉住冲动的钟芮劝慰,“过生日呢,在干嘛啊”,“钟芮,你也喝醉了吗?”
钱豫带着钟芮走出包间。
周幼里靠上沙发椅背。
苏馥站在她旁边,喊了两声“这谁点的歌,放这么久还不唱干嘛呢”,“还有什么要吃的自己去点啊,寿星请客”,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
“怎么了?”苏馥问她,“我就去点个醒酒汤,你就搞这么尴尬啊,还过不过生日了?”
“不过了”。周幼里抓起酒瓶哼。
“别喝了,你都醉成什么样了。”
“我不。”
“行吧……等下醒酒汤来了,你一定要喝知道吗?”
后半场,周幼里被苏馥扶着上厕所,她在马桶上睡了一小会儿。
苏馥在外面敲她的门,周幼里被震醒,起来吐了。
她清醒了一点,洗了个脸,一边漱口一边跟苏馥含糊不清地讲:“我没醉,真的。”
苏馥说“好好好”,周幼里一动,她又像踩到弹簧一样跳到身边搀扶。
两个人慢吞吞走到厕所门口。夜店的走廊狭窄,背景音隔得远,而近处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周幼里又是什么东西?对外说是梁家义女,不过是连姓都改不了的私生女而已!”
周幼里停下脚步。
她皱着眉头环视一圈,退了两步,走到厕所拿了个扫帚出来。
左摇右摆的周幼里出现在钟芮和钱豫面前,手里的扫帚挥落下来,两个男生没反应过来,差一点就挨到,惊叫着避开。
醉鬼的凶器被钟芮抢走,周幼里扶着墙站着,伸手想打他耳光,又被一次男生躲开。
她眯缝眼睛,吸了口气,笑了。
时间比周幼里预想的要早上一些,还没进屋,她就看到梁胥的房间里亮着灯。
客厅灯火通明,周幼里扶着栏杆走上二楼,险些掉下楼梯。
她抓得更稳了。交叠的手指扣进指甲,周幼里皱着眉头想象这样的场景:如果她不慎掉下楼梯,梁胥会不会出门看她。
她觉得他不会。
站在梁胥房门口猛地拍打门板时,周幼里回想今天一天的经历——歇斯底里,泼妇无赖,一个毫不淑女的十七岁。
梁胥打开房门。
浑身只着一条内裤,赤裸着精干的上身,大汗淋漓。背光的男人颇有压迫感地笼罩着她。
他的眼窝很深,眼睛眯成细长的一条,讲话声依然沙。
他一个字一顿地问她:
“你在发什么疯?”
/头骨/:“……爸爸。”
在周幼里的印象里,梁胥经常这样看着她:身影笼罩,压迫感极强,几乎不带什么温度,是会真实地让人感觉到寒噤的那种。
她不知道为什么梁胥总表现得像她是他的仇人。
早几年,周幼里还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是梁胥他爸的私生子。十四岁,她从这栋别墅偷跑出来,来到梁诚的生日宴会上。她也不是少不更事,没有大吵大闹,而是私下里拦住梁诚的去路,质问他和自己的关系。她以为梁胥恨她是因为他爸出轨。
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样——
梁诚说,是梁胥把她带回家的。
十六岁以后,周幼里常常会做同一个梦,梦到少年时的梁胥抱着她走出一条黑暗的巷子。他满身是血,蹒跚着走,扶墙,咯血,手指在墙上拖出一条红色的痕迹。
好几次,周幼里都想直接问梁胥:既然是你把我带回来,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话卡在嗓子里没有喊出口,梁胥冷着一张脸。
每当他这样看着她,周幼里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现在她喝了酒,正上着头,眼前的梁胥变成了重影,看不清表情。
她绕过他的肩膀看到床上的女人,伸手推了梁胥一把,几步走到床边。
她上手扯开那女人身上的被子。
那是一个很美艳的女人,睫毛极长,周幼里拉开被子,她细长的腿露到外面,白皙如雪。
梁胥靠在衣柜旁边,抽烟。
他就看着周幼里扯那女人身上的被子,直到女人浑身赤裸地盘在床头,蜷缩成一团望着他。
全程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周幼里面朝床头,伸手指向门口,“滚。”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