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问她,“我哪变了?”
“你跟他们一样孤立我,带有色眼镜看我。你整天对我退避三舍,不和我一起吃饭,不跟我一起上下学,也不喊我絮果儿了……余暗,你为什么也抛下我。”
桑絮说到后面声音又小了,她的头再次埋到他肩上,随后沉默下来。
余暗感觉到自己肩窝那的衣服被晕湿了一小片,还没去思考,就听她又小声地说道,“余暗,我只有你了。”
可怜,委屈,还小心翼翼。
这谁受得了,再硬心肠的人此时也受不了,余暗最受不了。
他没回头看她,也没喊她,没说话,只是脚下步伐更快了,从后看就像是个落荒而逃的小偷。
他偷来的东西仍牢牢地背在肩上,但心是慌张的。
*
桑絮清醒的时候,右手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的针管。她抬头看挂在输液架上的吊瓶,才换没多久,里面还有大半瓶子液体,底下输液软管卡着的流速控制器开的很小,她看了好半天才掉下来一滴。
视线垂转,落到了趴在她床边浅眠的余暗身上。
外头天刚透亮,他也是困得很了。
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一夜。
桑絮又合上眼睛,但这回思路、意识都很清醒。
自张婉君去世起,这是她第一次生病。可能是因为白天刚达成的约定让她太放松了,浑身的劲逮准时机想偷懒全部卸下一次,没想到乐极生悲,身体先受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打着生病的旗号跟余暗一通撒泼抱怨,说些她平日绝对不允许自己说出口的话。今天之后,她完全可以当做自己当时是被烧坏了脑子,所以才没有脸皮地干点病一好就马上忘的事。
即发泄了她压抑很久的愤怒和委屈,也能让余暗知晓她的心情,以后还没法找她对质。
毕竟她是病人,人生病了总是要说胡话的。
桑絮想。
29
打完点滴,桑絮顺便找医生重新把手包扎了一遍。水泡挑开之后皮肤在愈合中渐渐皱巴起来,靠近虎口的地方在纱布的包裹下直接裸露出伤口层,里面涂的药干了,纱布就与赤红嫩肉粘到一起。
拆最后一圈纱布时有点疼,护士倒了好几次双氧水,泡软的纱布终于顺利地从她手上揭下来。
手背那块连皮带肉都泡的发白,伤口附近有点红肿,护士涂碘伏的时候碰上都疼。
“饿吗?”余暗站在一边。
桑絮把视线从自己手上转到他身上,紧张的压迫感松缓多了,“不饿,胃不舒服。”
“刚给你打的针里有替硝锉奥硝唑,消炎效果好但是闹胃,回去最好吃点清淡的。”护士已经十分麻利的给她伤口冲洗,涂药,说话时也不耽误两手拉着绷带替她包扎。
“她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吗?”余暗问。
“没有感冒的症状,估计是手上的伤发炎了,你看这伤口附近都是红肿,只吃药压不下来炎症。”护士看他一眼,解释完又转头问桑絮,“这是你哥哥吧?昨天中午就见他带你来了一趟,你们父母倒是省心了。”
桑絮唔了声,没解释。
这怎么解释,刚早恋就想着大白于天下?这事她暂时干不出来。再说,就算干,也应该是余暗先主动承担。
“明天还打消炎针吗?”
余暗根本没注意桑絮和护士的对话,瞧她又包成熊掌的手,脸上表情不太好看。原以为最严重也就留个疤,没想到她人太娇弱,破皮也能搞得发高烧。
“最好是打个三五天,伤口也长得快些。”护士用压敏胶带给纱布从头到尾缠了两圈,一手端起装着瓶瓶罐罐的搪瓷托盘,一手掀开帘子往外走。
桑絮在急诊科躺了一夜,就这片被折成直角挂着的蓝色布帘替他俩隔出一方天地。
“走吧。”
余暗等她下床,牵她的右手往外走。
……
到了家门口余暗说回去洗澡换衣服,桑絮就一个人进了家门。
她打完针精神挺好,甚至有点亢奋。想起自己躺了一夜病房的公共床位,浑身不舒服的劲儿就来了,从家里随便找了个塑料袋套左手上,绳结绑到手腕上,略感满意地去了浴室。
刚洗一半,门就被敲开了。
“干嘛?”她身子躲在门后,伸出脑袋看余暗。
“你手能洗澡?”余暗的视线从门缝探进来。
桑絮右手盖住胸口,左手伸出去给他看,“我包了。”
余暗看了一眼没说话,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