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正正好,她可以在广播体操音乐前奏响起的那一刻,跳下去。
云蓁双手交握放在胸口,听说这样会做噩梦,她虽然这几年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但只要睡着,她是从来不做梦的,她想在临死前感受一下做噩梦的感觉。
作为一个刚刚下定了决心要在明天去死的人,云蓁很快就睡着了,她就像被按下了休眠的开关键,甚至还没等她好好思索一下到底应该交握双手还是干脆随意搭在胸口就完事,她就已经睡着了。
一夜无梦。
等到闹钟在六点响起,她一翻身坐起来,按亮手机,屏幕上显示:二零一五年六月二十四号,星期三,农历乙未年五月初九。
天刚蒙蒙亮,暗灰带着点幼蓝的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云蓁以为自己的大脑还没清醒,混淆了日期,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一下昨天到底是星期几,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就伏击了她。
她光脚跳下床,冲到书桌面前,昨晚写好的遗书本应该款款安放在桌面上——然而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就像无数个她深夜做完习题收拾整齐的桌面一样,很干净,很整洁,也很安静,安静到没有存在感,像她本人一样,默默地,随时随地都能离开。
她睁大眼睛,去拿书架顶层的信纸,完好无损,一张都没有少,没有任何撕过页的痕迹,她昨晚写的那封遗书就这样消失了。
云蓁的目光飘过书架,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昨晚把小黄人挂件拿下来放进了书包,而它现在还是挂在老位置,面朝里,屁股冲着她,像是在嘲笑她。
她猛的一下拉开房门,奔到厨房,李素君早已经起床,在给她做早餐,云蓁没头没脑冲着她的背影问道:“今天星期几?”
李素君回头,看到她头发凌乱,还穿着睡衣,皱皱眉说:“星期三啊,快去换衣服,再磨蹭早读课又得少背俩单词。”
云蓁呆住了,可是,可是明明昨天也是星期三啊。
***
嗨,你来啦,相逢即是缘,我们真有缘。
大概是一个反复谈恋爱的小故事,希望你喜欢。
喜欢的话就送我一颗珠珠鼓励鼓励我吧,谢谢你啦~
(二)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凌晨时大概刚下了一场暴雨,李素君开了窗户透气,云蓁闻到一股泥土的腥气,她默不作声地吃早餐,李素君坐在旁边,看着她吃。每天的每天都很雷同,云蓁分不清眼前的一幕是否和昨天不差分厘,她的日子里每一秒都是虚焦的,她记不起昨天早晨是不是也是如此场景,她吃了些什么,李素君又说了些什么。
云蓁背上书包,穿上鞋,低低说了一声:“我去上学了,妈妈再见。”
李素君正在收拾碗筷,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去吧。”
暴雨刚刚逝去,清晨的阳光很稀薄,云层也像一缕缕轻烟,空气里都是还未来得及窜热的水汽。云蓁出了电梯,沿着一条长长的碎石小路抄近道走出小区,一只流浪狗觑着她聪颖地躲在杂草里,黑亮水润的眸子一直目送着她走出侧门。
行人寥寥,云蓁走到公交站旁,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六点四十四分,离下一站公交到站还有一分钟。从海桥路到省实验大概有十五分钟车程,她每天都像是定格动画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出现在规定的地方,一旦错了一个时间点,她的整篇生活就会随之被打乱。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可疑,云蓁从来不大关注人群、四周,可是今天她不断地向自己发出提问:昨天也是这样吗?
她想不起来。
同质化的生活已经把“习惯”这个词浇铸到了她的身体里,从头顶封死了,让她不敢、也无法下一个确切的论断。
她抓着公交车扶手盯着窗外发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李素君就会对她进行无数次的提醒,你要努力学习,只有知识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不能在起跑线上被落下,你只有考一个好大学才会有一个好人生。每当说起这些话时,李素君的眼睛里就会燃起一种强烈又古怪的希冀,云蓁被李素君一吨又一吨地背上这些希冀,一年又一年。
申奥了,大地震了,前所未有的雪灾了,北京欢迎您了,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了。云蓁慢慢长大,身材变得修长,李素君眼角爬上细纹,两鬓生出银霜。
她被一位刚刚上车的老奶奶抓了一下衣袖,公车启动得太急,惯性让她没站稳,云蓁顺势扶住她。电光石火之间,云蓁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整个世界突然被抽离了空气,甩到了外太空,真空让她能在脑海里彻底重现昨日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