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听得出,他是真的觉得疑惑。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就像是问了一个稀疏平常的问题后反问,我这样觉得,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对个屁!
扶桑被他这样坦然自然的口吻气得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反复踱步走,又听顾昀析开口:“我上九重天为余瑶讨回莲心时,觉得天宫有些不对劲,当时隐匿的气机一闪而过,我没能细究到底,但这回苏醒之后,亦隐隐觉得这片天地生了变故。”
扶桑停了脚步,痛心疾首:“怎么可能没有变故,时间回溯的禁术啊,你当时强行出关,已是受损,怎么还能有那么多灵力来开启这样的禁法?!”
“所以遭到了一些小的反噬,堕了魔。”顾昀析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补充:“不过现在,灵气全转换成魔气之后,修为比沉睡前全盛之时还强了两分。”
扶桑抽了抽嘴角:“这事还有谁知晓?”
“余瑶。”顾昀析微微眯眼:“我需要她的血中合体内的魔气。”
扶桑了然:“你这样的修为,堕魔对你的影响并不大——就是免不了得痛一段日子,过了中合期便算稳定下来了。”
“其实到了咱们这个程度,修的灵力或是魔力已不重要,但只怕天族不会再认你这帝子的身份了。”
第15章
天族向来认为自己是六界中最高贵的种族,最看不上妖魔鬼怪之流,他们的灵力亲和,圣洁,寓意光明美好,但魔族却恰恰与之相反,生在深渊,大多数的魔族出生即是黑暗,模样丑陋,难登大雅之堂。
琴灵凌洵掌管魔界,尤延坐镇邺都,伏辰走的大凶路,他们这几个,都诞生有魔炎。天族虽然碍于他们的实力,不在明面上表示什么,可每每相见时那个态度,确实不如面对扶桑周到恭敬。
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在他们眼中,鲲鹏帝子顾昀析虽然骨子里不是个好相处的,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心情喜好,但人家那一身灵力,与他们天族是如出一辙的。
这说明什么。
六界当以他们为正统,为至尊。
现在顾昀析堕魔,一身灵力化作魔力,以天族那几个掌权者的行事作风,必定不再承认他的身份。
并且将会把一大盆脏水泼到顾昀析和余瑶头上。
扶桑身着白衫,宽大的袖袍无风而动,带着些书生的儒雅意味,他有些头疼地皱眉,几乎能想象到明日那个难以收场的画面。
“通知尤延他们几个了吗?去天族讨说法,拳头不硬可不行。”扶桑想来想去,最终妥协地微微叹气:“原本还想着将这事和平处理,说到底,天族学了人间的那一套,最注重嫡系血脉,云烨再如何出众,那也非长非嫡,天君那么多个孙子,舍下这一个,也并不是不可能。”
“我听说,天君的几个嫡孙,可都比云烨有能耐,少了一个品行败坏的三皇子,天族也不愁后继无人。”
可显然,顾昀析并不满足于此。
甚至不仅是天族,锦鲤族同样也跑不掉。
堕了魔的顾昀析,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无所顾虑。
他在余瑶身上撒不出的怒气,将会千百倍还到始作俑者的身上。
他们,一个都躲不掉。
顾昀析掀了掀眼皮,瞳孔中妖异的火莲消散,他侧首,声音浅淡:“未曾,明日天渊正开之时,将那几个清闲的都叫上,这一次,我想仔细瞧瞧天宫里藏着的东西。”
所以若是天族不配合,不识相,他不介意将天宫打碎,然后,一寸一寸地搜寻,将异动之物钉死。
扶桑听他这么一说,面色也是一凛,问:“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竟能你的感知也能逃过。”
顾昀析呵笑一声,阖了眼眸,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邪物,藏得深,天君的结界设的多,干扰的气息也多,我当时身上有伤,感知被阻挡了大半,因此,并不能当即辨认出其身份来历。”
扶桑讶异挑眉,心想,在顾昀析这种将北海魔龙称为小家伙的人眼中的邪物,到底能邪成个什么样子。
“明日,我也跟着一同去吧,虽然不如你们能打,但拖一两个老朋友喝喝茶,清个场,也没有问题。”扶桑眯了眯眼,脸上笑容依旧温和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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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风中跑了一会,蓬莱大殿就在眼前,余瑶突然停了步子,拧着眉停了下来。
风从耳边刮过,其实并不算温和,引起的尖啸声像是小孩子的啼哭,余瑶的呼吸原本还有些急,这时候,却诡异地慢了下来,只剩下心跳,一声比一声急促,有力。
在这个时候,她居然想起了云烨。
在后者的容貌从脑海中闪过的一瞬间,余瑶就险些给自己一巴掌。
紧接着,那种思念的滋味如同跗骨之蛆,它们藏在身体的深处,轻而易举地就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
余瑶简直惊呆了。
有时候,她其实觉得自己对云烨并没有多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