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天长讪讪道:“您与杜苍溪成亲那日,家父喝了一夜的酒,我们还当他是高兴,现在想来是伤心透了。”
杜夫人听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无悲无喜,只觉怅惘,道:“后来我明白,用这种方式报复一个男人,是多么愚蠢。”
丘天长接着说噬心草的事,道:“玉静当时去弹筝谷找过家父,却碰上慌慌张张逃出来的杜苍溪。杜苍溪告诉她家父已死,玉静事后想来,觉得他的神情不太对劲,便对他暗中观察,发现杜苍溪自弹筝谷回来后性情大变,疑心他对家父下了毒手。她一时没忍住,将此疑虑告诉了晚辈,晚辈也觉得杜苍溪这些年多有异常之处,尤其玉静说,他对您的态度非常恶劣。晚辈想,以您的性子和修为,本不该忍气吞声,所以必然是有所图谋。于是晚辈这一个月来都在监视您。”说到这里有些歉然,低下头道:“三日前,晚辈发现您去药师山采摘噬心草,一切便都明了了。杜苍溪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正是您这些年给他服用噬心草的缘故。”
陆凤仪与夏鲤在暗处听着,心里都觉得奇怪,丘天长之前明明对大家说杜苍溪体内的噬心草毒是丘可新留下的。
杜夫人道:“我给他下毒,只是因为他对我不好,并不是为了你父亲。”
丘天长道:“不,您若是为了自己,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杜苍溪心智越是失常,您受苦越多,我还听说他走火入魔差点杀了您。他杀了家父,这件事瞒得过别人,瞒不住朝夕相处的妻子。可是您没有证据,便想让他心智失常后自己暴露,您不但给他下毒,还经常做一些事让他诚惶诚恐,盗酒刻字便是其一,晚辈说的对不对?”
杜夫人轻移莲步,走到院中,捡了一条石凳坐下。她对面便是陆凤仪和夏鲤的藏身之处,也不知是否多心,陆凤仪觉得她向这边看了一眼。
“有一点你说错了。”杜夫人抬手拢了拢耳边碎发,道:“我不是想让他自己暴露,我只是想让他死。但这件事不能牵扯到我,为了这种人搭上性命,不值得。所以我用噬心草侵蚀他的心智,让他越来越暴躁,时常当着外人的面打骂我,这样就算有一天他走火入魔要杀我,或者杀了别人也不足为奇。”
方识庐山真面目(下)
“那天陆凤仪来,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夏鲤闻言,转脸看向旁边这个好机会,陆凤仪满眼茫然,显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个好机会。
杜夫人解释道:“杜苍溪颇有人脉和名望,若是走火入魔杀了人,一般人都不能置他于死地,甚至就算他杀了我,也未必会死。可是陆凤仪,蜀山掌门最心爱的弟子,若是他死在杜苍溪手中,杜苍溪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成!所以我盗酒留字,杜苍溪每次碰上这些奇怪的事便会失常,晚上我又在他房间外吓唬他,他果然就走火入魔了。可是陆凤仪修为之高出乎我的预计,杜苍溪不能得手,我本想暗中相助,但……只怕事后瞒不过陆掌门,弄巧成拙。”
陆凤仪想起那晚一闪而过的杀机,原来是这样。
虽然知道曹兰猗欲用他的性命置杜苍溪于死地,他并不生气,倒是夏鲤非常恼怒,骂道:“两面三刀的死娼妇,好歹毒的伎俩!”
陆凤仪道:“她也是无奈之举。”
夏鲤更来气了,瞪着他道:“她要害你,你还帮她说话,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动了春心了?”
“我没有。”陆凤仪暗道刚才不该说话。
毕竟是在偷听,夏鲤不便发作,忍了忍便过去了。
丘天长道:“幸好您没有出手,若是陆师弟出了事,且不说陆掌门会如何,您不是徒增罪孽?今晚杜苍溪已经暴露,明日便押送他去道心盟。噬心草的事,我已经向诸位前辈解释了,他们不会再追查下去。”
夏鲤对陆凤仪道:“原来说噬心草毒是丘可新所下,是丘天长为了掩护曹兰猗编的瞎话。这瞎话倒成了杜苍溪杀害丘可新的证据,一举两得,这丘天长倒真是聪明。”
陆凤仪点点头,道:“能猜到杜夫人这个知情者,你也很聪明。”
夏鲤刚要笑,想起方才还与他生气,就憋住了。
杜夫人这时站起身,向丘天长道了声谢。
丘天长忙道:“夫人不必客气,家父之事已经连累夫人太多,不知夫人将来作何打算?”
杜夫人道:“本来想回乐游观和阿静作伴,如今她有了你,指不定哪天便会离开,还是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罢。”
“那夫人多保重,晚辈和玉静都希望您好好的。”
杜夫人点了点头,见他不走,面有踌躇之色,道:“你还有事吗?”
丘天长道:“恕晚辈冒犯,晚辈想和夫人切磋一番。”
杜夫人欣然应允,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