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你帮我拿去书房给他吧。”
宝燕看着裴絮独自走入房中,月照当空,照得她的身影有点孤独。
裴夫人的死,可能是他们父女永远都化不开的结了。
听张妈子说,夫人生下小姐后,身子就落了毛病,老爷平时也忙没空陪伴,常常留宿官衙,忙起来几天都不摸家门。可是谁都没听过夫人抱怨半句,闲了就带着米粮去看望城里的孤寡老人,或是到了初一十五便到寺里派施粥食,接济流民。张妈子时常在宝燕耳边念叨,说夫人是菩萨转世什么的,让宝燕一定要记得夫人的好,一辈子都别忘了报答她从老鸨手里买下自己的恩情。
夫人走的那天,是个小雨的傍晚。医官到了府上,说已经情况不妙,恐怕撑不过戌时,让她们赶紧派家仆到衙里把老爷喊回府上。裴立本已在城东监工数日,听说夫人病危,本备好马车准备回府,结果雨势突然变猛,刚督建起的疏水闸门,一下又被冲毁,只好又留了下来指挥,赶回的时候,子时都过了,连妻子最后的道别都没说上。
再痛的伤口,都会等到愈合的时候。
只是那时开始,父女俩就很少说话了,裴立本也更加沉心事业。夫人走了没多久,就开始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给他介绍填房,有的还直接把人带上门,让他挑拣。不过裴立本一直都没续弦,统统给拒绝了,去年张妈子回乡顾孙子,府中女眷就只剩女儿和宝燕了。
宝燕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自己从小就在裴府长大,老爷夫人小姐个个都待她极好,半点没拿她当家仆,倒更像是个养女,像是裴絮的姐姐。 自己也试过多管闲事,想让他们父女重修于好,只是谁都不领情,吃力不讨好。
还是别想太多了,宝燕自己劝自己,烦也烦不来,还是趁着酒热,赶紧送去书房罢了。
“老爷,小姐知道你爱喝台上的羊羔子酒,回来的时候特地给你带的,还配了咸豉爆肉和角子呢。”
裴立本举着手里的书卷,眼皮没抬一下,只对宝燕摆了摆手,示意她放下。
宝燕便把酒菜放到圆桌上,转身出屋,听到身后书本合案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见裴立本把手上的书倒扣了下来,叹了口气,问道。
“阿燕,今日你们。。”
“老爷你放心,修葺的事,我已经约过工匠的了,半年会过去检查一回,没什么问题的。”
“嗯,那就好。”说着又把书翻了起来,又缓缓放下,再问道。
“絮儿她在外面,没闯什么祸吧?”
“哦,没有,没有。”
“嗯,你多看着她些。。也没受什么欺负吧?”
宝燕摇了摇头,“您也知道小姐的性子。”
“那就好,没什么事了,你出去罢。”
宝燕轻轻带上门,穿过后院走回自己房中,经过裴絮屋前,见她房门打开,家仆们进进出出帮她倒着热水。
“宝燕~过来,我帮梳头。”不由分说,拉着宝燕进了闺房。
门一关,热气便在屋中氤散开来,房中燃着果木制的香片,烟雾缭绕,似梦非梦。
裴絮大大咧咧地脱下身上的淡青色短襟,解开腰间的牙白腰带,褪下襦裙递给了宝燕,用手拨了拨浴桶里的水,试过水温又脱下抹胸和衬裤,迈脚跨进入了桶中,桶内热气腾腾,人坐下,水漫出。
宝燕把襦裙挂到架上,取来棉帕递给裴絮,细致地帮她拆散发髻。裴絮接过帕子,打湿盖在自己脸上敷着,仰着脖,把头枕在桶边,一边拂水汲到肩上,一边闭目养神。
松散的长发,弯弯曲曲贴着裴絮的脖子,一路蜿蜒到胸前,垂入水中,像是浓墨一样染开了一池的热水。宝燕从盘上取来香油,滴了几滴,一阵甜蜜的果香飘然而起,是白桃混了石榴野莓调制的,和屋中燃着的果木香片很是相称。调香坊的制香师傅手艺真的高明,只要肯花钱,每个前来的姑娘家都能调出与自己最般配的独特香味,宝燕甚至觉得,整个汴京中再也不会有比这更适合裴絮的香气了,甜而不腻。
深吸了两口,拿起黄杨木梳,一下,一下,一束束地梳着她的发,指间穿过柔软的青丝,触到头皮,一种异样的私密触感,莫名地让宝燕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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